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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旭新加坡国立大学交流体会

发布者:中国语言文学系发布时间:2014-06-05浏览次数:181

    离开新加坡这么久,依然想念它。

    那是一段不太适合用语言描述的时光。每当朋友问起我那边怎么样,我总是思考一下,然后说挺好的啊,绿化很棒,人很热情,食物丰盛。可是似乎很多地方都可以这样概括。

    其实,新加坡是一块需要用心体会的温暖之所。有种感觉在心里萌动,但是没法准确形容出。

    NTU的样子很特别,最开始的时候我会迷路(笑~)楼房内部四通八达,不用走外面的路就可以从一点到另一点,但是要极好的方向感。我最喜欢去中文图书馆,里面几乎都是我们系的同学,他们认真严谨,勤奋热情。上课时,大家经常一起讨论,分享自己的理解,有分歧就去请教老师。

    上学放学的路上,总能看见很多人拖着买菜小车慢慢走动,日升日落的光芒里,他们的背影平静安宁,充满生活的喜乐。至发达的地方,人们反而不那么步履匆匆,疲于抗争,他们顺应,他们恬淡,他们冥冥中遵循自然的牵引。

    很多个周末,我都带好相机,背着水瓶,参照地图册,选好目的地,一个人搭地铁穿梭于新加坡的小胡同小集市。有些人迹稀少的胡同,恰恰有最古老的西式建筑,美轮美奂。置身其中,有种穿越感。历史总是扎扎实实的,只是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存在着,这种存在同时也是一种隐藏。夕阳下小街边的彩色洋房,可爱又淳古,我看着看着竟忘了回家。

梦:

    新加坡没有高山,但是小山地也可以爬出很多乐趣。和绿色和自然最贴近的接触就是登高,可以选择最省力但是最远的一条路,也可以选最艰难但是最短的路线,途中经常看到硕大的四脚蛇趴在那里,我瞬间直观明白了小时候《十万个为什么》介绍的保护色。雨林保护区里面有很多猴子,有时看不见它们,但并不代表它们没在悄悄看你。它们三两一群地攀援于枝叶间,或者干脆待在路中央瞧偶尔路过的人。我拍照,它们很会抓镜头,待我拍好才动。我试图靠近,但又怕被挠到。

    也许就像一个老友所言,我太幸运,遇到的都是好人。在新加坡,他在上课之前回过头对我讲,他已经忘了我是交换生,早就把我当成他们中的一员。她带我看新加坡最美的夜色,特意携带很重很重的单反只为给我拍照。他在周末找简约的咖啡厅和我们做groupwork,并且介绍当地排行top10的一家炒粿条。她带我走很多地方,吃很多特色小吃,最劲爆的一次是一下午我们吃了12样美食。她说以后一定会赚钱来中国找我。她说过很多遍这句话,最后一次是在告别短信里。我在短信声中醒来,然后蒙住被子死命哭。她为我吹奏口琴。我喜欢看她拍下的照片,它们串成回忆,飞在高高的天空。她开车送我去地铁站,说很高兴认识你。她们和我一起吃hotpot。她们和我一起看电影,看烟花。她,他,他,她,她,她……请允许我这样强调,所有印在我心底的人,真的非常非常可爱。

    我爱。爱他们单纯,爱他们热情,爱他们有才气有高度,爱他们严谨,爱他们善良,爱他们真诚地把我当作朋友。

    我怀念。怀念问我几时回国叫我保重的老师,怀念从敞开的窗户闯入房间落在我床上的鸟儿,怀念校园里冷静的猫咪,怀念每天早上赶地铁的路上自己塞满食物的嘴巴在驶过的汽车车窗上映出的傻气,怀念裕华园地铁站附近的流浪黑狗,怀念等校车时排起的长队,怀念教室外的bench,怀念无处不在的蚂蚁,怀念骤然而降的暴雨,甚至怀念被卡车溅起的水打湿的裤脚。

    很多人把新加坡视作奢侈血拼的目的地,或者赚钱的好去处,这诚然没错,但过分功利的物质上的追求很容易掩盖她的精神存在意义。对于我自身而言,情愿定期去一趟那里,故地重游,探亲一样,在亲切熟悉的氛围里洗去一身的疲惫。在同样的时间去当年晚上跑步的小径锻炼锻炼;去从前上课的教室坐一坐;在未提前告知老师的情况下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微笑着问一句“老师好,还记得我么”;在那时下错地铁的地方下去,想想曾经的窘态,寻找为我指路的老人;到朋友的宿舍前,发个信息“亲爱的,开一下门”,然后在她们错愕的表情里,笑着讲“我说过,会回来看你们的”;去动物园或者植物园再看几场show,也许当年的小动物已老了,驯兽员也换成新的一批;去美食推荐的粥铺再买一大碗皮蛋瘦肉粥,打包,加蛋,不要油条;去当年住过的hostel旁边的杂货铺看那时因为我要回国而哭了的老奶奶和老爷爷,只买东西,不动声色,看他们是否还认得我;再去吃很大很大的pizza喝大杯大杯的可乐,然后等到午夜和一大群人一起看灿烂烟火,一起惊叹欢呼。

    相对于现实,语言的形容永远是无趣干枯的,无论辞藻多么绚丽流畅。相对于流动的景致,所有二维图片都是空洞片面的,无论画面怎样美妙绝伦。一个地方,如果单纯被评价为“好”或者“差”,那么它是可悲的。地方之于人,只有它是不是适合你,是否启迪你升华到一个新的境界,是否改变你使你成为一个自己更喜欢的生命体。新加坡之于我,以上所有答案都是肯定的。

新加坡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成为一段雕刻在万花筒里的光阴,那段岁月之所以美好,是因为遇到的人和事值得回忆,沿途的风景真真无愧于称为风景。

    在新加坡曾路遇一对新西兰夫妇,老爷爷头发花白,宛如童话,他对我说“the world is small”,然后走了不久,我们果然又遇到。那是一个教人学会相信的地方,因为相信,所以远方是明亮的希望。


                              09级中文系本科班  宋旭